中正苍厚 独得玄门——读马西园的山水画

大为书画网   2018-04-11 22:07:27
作者:孟佐民    去年深秋,我有缘拜见画坛“隐者”马西园老人,步入他充满伊斯兰民族气息的居室品味西北汉子吞吐大荒的画作,不由得被他作品中质朴的率真感,沉重古厚的体积感,悠久的历史感和意境的崇高感深深地打动,仿佛随着作者千变万化又壮阔雄健的笔墨,踏上了,天高地阔的化境之旅,感受到画家灵魂的上下求索与真诚悸动,再一次领回了“中正苍厚,”“以拙悟道”的古老启示。     1929年,马西园出生在兰州回族书香门第。父亲马初晴以诗书名于当时,幼年时他便受到父亲的艺术启蒙,在兰州“私立志国中学”毕业后,拜甘肃著名书画家范振绪先生为师学习书画。上世纪50年代又游学于京城,先后求教于齐白石,陈半丁,李苦禅,胡佩衡,王雪涛,金息侯等名家。然而,在马西园半个多世纪的艺术实践中,让他获益最多的还是黄宾虹,康有为,和何绍基三位艺术宗师。黄宾虹赋予了他变化的气质,康有为教会他生涩和老辣,而何绍基则使他那随意挥洒的笔墨变得合理妥帖,汲取三家的养分,使他笔下的一切逐渐恣肆,稚拙又充满变幻。      
数十年来,诵经作画是他生活的全部。这期间中国山水画发生了清末以来一次重大的变革:由出世转为入世,由写意转为写实为主,由师古人转为师造化为主,由临摹转为写生为主。而马西园一方面接受着写实方法,另一方面更加努力地领悟先贤所阐发的中国绘画艺术规律。“盖不变者古人之法,惟能变者不囿于法。不囿于法者,必先深入于法之中。而惟能变者,得超于法之外”。对于这样的精神和意识马西园体会尤深。他在保持直爽朴实的同时,养成了独立思考的习惯,从而使他的山水画创作有了很大的突破。      
从水墨画发展的历史看,它的产生是因为画家可以用自然的笔墨,自由的表现山石,树木的质感,又以其晕染的效果,恰好地表现出云烟的自然变化。后来随着文人画群体的壮大和文人审美的山水画日益发达,水墨画成为中国画中最具代表性的独特的表现手法。早在中唐时期,吴道子就善用以粗细或者说提按顿挫多变的线条为主的画法作山水;而项容则善用大片水墨晕染成象,用墨“独得玄门”,有很强的自然感;其弟子王洽更善于作泼墨山水。在吴,项之外,更有名噪一时的张璪,其画极重用笔,又善用墨。到了五代,隐居在太行山的荆浩综合了吴道子之用笔与项容之用墨创成了以笔立山之骨,以墨晕染云烟山体的一种完整意义上的水墨画。利用自然的笔触来表现诸如树石云烟等天然景物,具有勾线填彩的细谨画法所无法取代的写实效果。      
宋初涌现了李成,关仝,范宽等一批重量级的山水画大家。他们根据自己对自然山川的不同体会,概括不同地域自然景观,以“有笔有墨”的水墨画纵横画坛。如范宽善用点和中锋笔法画秦岭一带的风貌;李成则善用侧锋与中锋相结合的笔法表现齐鲁一带的风光;而在江南,另有一些画家如董源,巨然则善于用中锋线条结合水墨渲染的手法表现南方山水水气氤 的感觉。总之,五代,北宋的山水画家,集前人表现山水之大成,师造化复师诸心,成就了中国山水画史上的第一座高峰。      
从马西园学画的轨迹不难看出,他一开始就直指先贤,像先辈一样地重视笔墨精神的修炼。到了80年代,他面对新潮美术的初起,仍在坚持独立思考,不赶时髦,依然坚持重构思重笔墨表现更重精神开拓的创作倾向。70年代后期到80年代初是马西园创作道路上的关键几年。这段时间,他在研究黄宾虹,康有为和何绍基中发现了自己,找到了与自己所追求的大气势大趣味深相契合的景观,此后,随着对黄宾虹,康有为和何绍基的解读不断深入,随着开放情境中对文化讨论的深入,也随着他对崇高精神敬仰的加剧,马西园在不断推出以黄宾虹,康有为和何绍基为母体的作品中,表现出日益高涨和独立自主的创造力。其气势撼人的朴厚风格日益成熟。在这些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中,笔墨的力度,笔墨自身的品格,笔墨关系的调谐完整,笔墨赖以成立的物理结构与心理结构的转换契合,被他提到了更重要的甚至至高无上的位置,在“以貌取神”的审美框架中,马西园把手段与目的统一了起来,追求一种构于“心象”的“墨象”世界的展示。      
中国传统艺术中的种种成法,规矩,日益离他远去。其所作山水正如黄宾虹所言:“不求气韵而气韵自至,不求法备而法自备。”山水烟云,树石村野,墨色枯湿浓淡,随意点染,看似千头万绪,密不透风,却脉络清晰层层可变。作品气势磅礴,浑厚中益见华滋,苍茫中更显温润,意境深远,又天真烂漫,如八大和徐渭孤寂与清冷再现。      
马西园对笔墨的研究以及他山水画精神领域的拓展,完全得益于他深厚的书法功力。在实践中,他写字般作画,又如作画般写字,且两者在他那里得到贯通,互补和融合。所以,更突出笔法的遒劲有力,刚柔得中,变化多端,从而强化了他山水画之讴歌永恒的大美开了新的生面。      
其实,山水画发展至北宋中晚期在郭熙,王析大家辈出的同时,另一种抒情性较强的山水画法也在崛起,这就是米芾的米点云山。米芾以及李成的山水与金灭北宋后在北方流传甚广。入元后,元代山水名家高克恭综合了米芾和董源的画法,在披麻皴基础上结合侧笔横点的山水笔法即富有笔墨,又强调功力。是在元代山水画史上自两宋后崛起的又一座高峰,其特色,是将宋代山水画“实处转松”。实处转松,是将原来宋人山水中服务于形体的用笔化作甚强的书法笔意,独立概括审美趣味,使笔法松秀飘逸,这种特点被概括为“脱略形似”。      脱略形似强调书法用笔,这与绘画大家兼书法大家赵孟钐岢的在绘画中运用书法用笔是密切相关的,赵孟钍钦个元代山水画坛的领袖人物,也是开派人物。由于不满南宋四家的风格笼罩南方山水画坛,也由于此派的画法过于粗硬,一度接受唐,五代和北宋山水画风的赵孟羁始提倡重视强化用笔上的书法意味,并且身体力行,形成了鲜明的个人特色,开元人山水一代先河。所作如《水村图》,《鹊华秋色图》成为后学的经典范本。此种画法,从者亦众,如沈周,文征明,王于,董其昌,八大山人等皆为善于此道的高手。他们在师法宋元人的基础上更加强了对笔墨内在精神的体现和升华,从而为山水画从重技法到重人格和精神的修炼贡献了独特的篇章。并且直接影响了现代的吴昌硕,黄宾虹,齐白石等人。      
几十年来,马西园的创作主体,即在山水中表现人生最普遍际遇的丰富体验,是他的努力方向。他的这种选择正符合文人山水画发展的历史轨迹。他的众多作品。无论取材何方,都已经过他高度的精神提炼和幻化,表现出了逼人的气势,悠远的时空和充沛的精神内涵。或雄浑古朴,或空旷荒寂,或神奇奥秘。即激荡人心,又引人沉思。在他的作品中,看到的是重叠苍劲内敛饱满的焦墨用笔,超越时空的厚重情感,不存芥蒂的坦荡胸怀,凝结了信仰之光的日月迁流,融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大智大勇,黄土高原之上的野旷天低,骄阳的无私倾泻,龟裂土地上不灭的生灵,传统宗教仪式上人与上苍的对话,幻觉中的变灭,洪荒初辟时的天地相和及充满思绪又童心不灭的精神大道。      
可以看出,对于山水,马西园不是一味的着眼于描写地形地貌的表象特征,也不是完全按照既有的认识去描写人所共知的名山胜迹之美,而是十分关注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给永恒的大自然留下生成变化的阃奥。在为自然写照的水墨画大盛的时代,他法眼独用,在山水之中开发挖掘如今已人迹罕至的人性道德,纲常伦理,精神修为,人格修炼等内在的笔墨精神之美。这种在有限空间景象的山水画中表现宇宙意识和历史意识的努力,极大地拓展了画境的时空,有益于引导观者超越自我,去寻找人生在自然面前早已失落了的敬畏,震撼,神秘与崇高,为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和深层次文化认识提供了无言的启示。      
然而,上述许多因素所共同呈现的主体审美意识的高扬与鲜明的个性表达,是因为中国画是一种充分反映以人格修为为主体审美意识的独特创造,他取之于自然,又提升为与审美主体“神遇而迹化”的第二自然,由衷地表现了人们对生存环境,生活领域的内在精神的关注,表现了与自然相互依存,在某种意义上又是主宰大地山河的人类的各种际遇和丰富情感的精神体验。在山水画迫切需要大美与雄风的精神性追求的今天,马西园通过个性鲜明的艺术创造和对自然精神开阔而又丰富的理解和表达,构筑了高扬人格精神修为的主体审美和雄伟而广大的意境,实属难得。      
在创造和谐社会的今天,在追求人与自然,人与人,人的内心和谐的今天,中国画以展现人类本真状态的审美意识正在涤荡着人的灵魂,寓道于自然,化人格以山水。(来源:《中国画研究》2007年第2期)
转自:西安回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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